穆笛意识到什么,睫毛忽然振翅一般抖动起来,牙齿也被抖成筛糠的身体震的咯咯作响。

    她安慰自己:不会的,好不容易才死了,怎么可能又回来了?这一定是场梦。

    穆笛死死闭着眼睛,可门外的敲门声仍在继续,人在恐惧的时候听力分外发达,仅仅是一个鞋底与地面的摩擦声都能让穆笛后背冒起一层冷汗。

    她听见有人在她房间门口停下了脚步。

    穆笛把头埋进膝盖里,听见已经进到屋内的人缓缓拧动门把手,她两只手交错着将一颗不愿意面对现实的脑袋护在臂弯里,不准备做任何反抗,心里唯一的想法是:请当做屋里没人,快点走吧。

    直到门外的人放弃旋转门闩,叫她:“穆笛!”

    穆笛崩溃的咬着嘴唇,从嘴角蔓延出的一点甜腥味提醒着她可能发生的事,穆笛轻轻动了下小腿,想往屋子深处躲一躲。

    门板被人狠狠踹了一脚,穆笛头痛欲裂,脑子里全是过去那些人对她的指责和谩骂。

    直到一个护士指着她鼻子骂:“你去死啦,你这种贱人凭什么浪费我们医院的资源啊!”

    穆笛的两种情绪终于失去平衡,恐惧瞬间被席卷而来的愤怒吞噬,她一只手攥着拳头,指尖在掌心掐出四个月牙形的红痕,另一只手抓起床边的手机狠狠摔向门板,大吼了句:“到底想让我怎么样啊!死也不行吗!”

    寂静,沉默,伴随长久的耳鸣,穆笛眼前闪过一片白光。

    等她再去感受,刺伤她的钉子就和那些声音一起,伴随着滚滚而来的清香消失不见了。

    是百合花香,陈姨早上接到穆母电话,说穆笛昨晚没休息好,叫她如果有多余的百合就都摆进穆笛房间。

    安神用的,但显然效果不大,否则穆笛也不会做一场这样可怕的梦。

    是的,是梦。

    是一场让穆笛醒来后仍然埋头在膝盖里的梦。

    穆笛收回两只探寻过被面的手,又轻轻抱了下自己的小腿,好半天才睁开眼睛。

    眼前一片漆黑,什么光影也没有,穆笛以为自己瞎了。

    又过了十几秒,穆笛被压迫的眼部神经才稍微缓和,还持续着酸痛感,但已经能看清眼前的景象。

    她先是看到自己的姿势,跟梦里保持一致,两条蜷着腿缩进自己用臂弯创造出的小小保护罩里。

    然后是一部手机。

    手机歪斜的躺在几米外的地板上,穆笛要是没看错,那是一部崭新的Nokia.

    但它的屏幕为什么亮着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