昨日,钟意之面见董以衡之后归来,独自默默地在屋中饮酒,饮到深夜,不知不觉醉倒了,醒来时已是翌日午后。她睡眼惺忪,便瞧见姐姐钟灵瑜端坐在床边,满脸的担忧。

    “醒了?”钟灵瑜收起担忧的神色,露出温暖的笑意。

    钟意之立刻清醒,坐起身,看了一眼床边地上被收拾整齐的空酒坛。

    “饿吗?”钟灵瑜语声关怀。

    钟意之摇了摇头。

    “我给你制了几件冬衣。”钟灵瑜示意她看榻上的一叠新衣。

    钟意之点了点头。

    钟灵瑜知道这些日她经历了许多事,她上任了大将军、定于大年初六出征、退了与陆麟的亲事,却不知道她为何事借酒浇愁,从未见她醉到不省人事。瞧着她清寒如雪的脸颊,少了几分冷锐,多了几分消沉,不免令人担忧。

    钟意之感觉到姐姐的关心,若无其事的道:“我只是贪杯了。”

    “那就好。”既然她不愿意诉说,钟灵瑜当是相信她了,道:“这几日府中忙于筹备我的婚事,你可有什么要叮嘱的?”

    “没有。”钟意之为姐姐开心,不仅嫁给了两情相悦的意中人,也能让钟家延续血脉。看着姐姐温柔的笑容,想必,这就是董以衡所言的享女子该享的幸福。

    捕捉到她眉宇间的微蹙,钟灵瑜握了握她的手,问道:“有什么想对姐姐说的话吗?”

    钟意之想起了昨晚的决定,说道:“今后,爹就全由姐姐照料了。”

    她即将要再上战场,钟灵瑜没有多想的道:“你放心。”

    钟意之知道姐姐的孝心,道:“我放心。”

    当钟灵瑜站起身出屋,钟意之又平躺在床上,认真的思量着自己的决定。她做决定向来很快,而这个决定她做得很慢,在一坛一坛的酒中,在一片一片的回忆中,直到醉倒前一刻,她才下定决心。

    即使这片天下不需要她,即使皇上视她如不合时宜、看也不想再看一眼的眼中钉,她这一身傲骨仍要捍守这片天下,仍要护他的疆域周全。

    她需要重新拿到兵符,但她绝不可能通过依靠陆麟的方式。她从不依靠任何人,只是在战场上信赖季舟,季舟则全心全意的被她信赖。

    重新拿到兵符,用征战的方式结束战乱。

    她要以身涉险的揭穿大陈国的虚伪,让皇上亲眼见到与敌国的盟约是多么的不堪一击。就如同她在一次兵力悬殊较大的危境中,孤身冒险的闯入敌营,纵火烧毁敌军的粮草。

    于是,她决定让自己成为议和的条件。

    在夜幕降临之际,钟意之冷静的踏出钟府,约陆麟在护城河的桥边相见。

    厚厚的白雪将夜色映耀得朦胧,桥边的二人相对而立,一个沉着,一个清寒,不再有瓜葛的他们不带情绪的交谈。